從「金戈鐵馬」到「西出陽關」_陳順利撰文(退休感言)

時任關稅總局副總局長 陳順利
民國96年7月15日

◎京口北固亭懷古　　辛棄疾

　千古江山，英雄無覓孫仲謀處，
　舞榭歌台，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。
　斜陽草樹，尋常巷陌，人道寄奴曾住。
　想當年，金戈鐵馬，氣吞萬里如虎。
　元嘉草草，封狼居胥，贏得倉皇北顧。
　四十三年，望中猶記；烽火揚州路。
　可堪回首，佛貍祠下，一片神鴉社鼓。
　憑誰問，廉頗老矣，尚能飯否？

　　這首辛棄疾的「永遇樂」，是我在唸高中時最喜歡的詞之一，尤其當唸到「金戈鐵馬，氣吞萬里如虎」這句詞時，總會被它昂揚奮起的意境深深感動，想著那些征將手持金戈，騎御戰馬，馳騁疆場，攻無不克，英姿風發的模樣，真是豪氣萬丈，不由讓人興起大丈夫當如是也的羨慕，期望有朝一日也能在屬於自己的疆場上金戈鐵馬，氣吞萬里。辛棄疾寫這首詞時，年高六十六，適值今年我退休之齡，重新溫故，年輕時的豪情依稀，卻覺「廉頗老矣，尚能飯否？」才是我此時的心情寫照。詞裡「千古江山，英雄無覓孫仲謀處，舞榭歌台，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」，道盡人生悲哀，自古以來生命是短暫的，英雄的事蹟，總會隨著歲月流失，但千古江山依然存在。在海關四十年的日子，縱使留下幾許事蹟，終會在歲月的風雨中逐漸淡褪。退休在即，讀著這句詞，心情上難免戚戚。

 
◎渭城曲　　王維
　渭城朝雨浥輕塵，客舍青青柳色新。
　勸君更盡一杯酒，西出陽關無故人。

　　唐朝從長安出發，經渭城向西至敦煌，取道北路出玉門關，或取道南路出陽關。這首王維送別元二出使安西所作的詩，道盡依依不捨之情，祝離鄉的人能一路平安。也許因為即將退休，對「西出陽關無故人」這句詩卻另有一種不同的感受；在海關四十年的生涯，始終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，承蒙長官、同事、朋友一路關懷與照顧，對周遭的環境與業務都非常熟悉，也非常自在，一旦離開海關，如同從中原西出陽關，走向西域，走向另一個人、地、事、物全然陌生的時空裡，難免對「西出陽關無故人」，特別多一份感觸。現在的我，正如詩中所流露的依依離情，日後無論在天之涯，在海之角，我將會一直懷念你們。再見了，海關！再見了，海關的朋友們！